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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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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临时板房的外部楼梯口,徐亮接过工友递来的包裹接着扛到了身後。踌躇了片刻後,把自己的安全帽递了过去。

工友虽然顺手拿了过来,脸上却满是疑惑的表情。

「你那个是龙叔五块钱批发的。我这个是我去年自己买的,五十五块。跟那个周工程师平时戴的的一个价。现在用不着了,你留着用。比你现在那个结实。」

接着,徐亮在板房周围四周众多工友的注视下,背着自己的包裹,晃晃悠悠的溜躂出了工地的大门。

在出来拐角的地方。身材矮胖,满脸横肉的包工头站着,从上衣口袋掏出烟盒,抖了两下,一根滤嘴从烟盒开口处蹦了出来,徐良伸手夹住滤嘴,抽出了这根香菸。包工头凑近了他的身子,掏出打火机,主动替他点燃了火。

「阿亮,真的不干了?」

「不干了。」徐亮猛吸了口烟,回答的非常乾脆,同时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唉,你走了,我真有点舍不得。」包工头意识到徐亮此刻坚决的态度。禁不住叹了口气。「你这一走,我又得出去招人。这年头,你这样的不好找啊。懂机械,会电焊,还能操作吊车和挖掘机。你走了,我估计要再找三个人才能把这坑给填上。要不,我给你双份,再加半成也不是不可以。」

「龙叔,说实话,我走,真不是为了工钱。而是因为一些事情,我必须得走。」徐亮吐了口烟圈,低着头。他是真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毕竟,之前说好了,至少在工地这边干满一年的。现在才干了半年不到,自己就要开路走人。怎麽说都是自己理亏。

矮胖包工头看到徐亮这个样子,终於放弃了继续劝说的打算。然後从外衣的衣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塞到了徐亮的手里。

透过信封的豁口,徐亮看到了里面透出的纸张颜色,再感觉了一下信封的厚度和重量後,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龙叔,你这是?」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为了什麽事非走不可。但不管干什麽,身上多带点钱总是没错的。」矮胖包工头笑了起来。虽然这家伙的笑容令他自身的摸样更加丑陋了几分,但却令徐良抑制不住的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温暖。

「……可我的工钱,财务那边已经给结啦。」徐亮磕磕巴巴的提醒起了对方。

「那是你应得的工钱。而这是我个人给你的。」包工头拍了拍徐亮的手道。「你别忘了,这半年,你还兼了工地的厨子。说实话,我是真喜欢你做的饭。好吃,真的好吃!你龙叔我舍不得你走。但我也清楚,凭你的本事,在咱们工地是真屈才了。能挽留当然最好,可你现在一定要走。我倒不如痛快些,再送你些旅费。没别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你龙叔这里,随时欢迎你……」

望着包工头消失在工地大门内的身影,徐亮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将四周的味道还有那种感觉深深的烙印在脑海当中後。终於迈开大步,走向了道路的远方。

靠在火车硬座车厢连接处的车门旁,徐亮望着车窗外飞速变幻的景致发呆。右手紧紧攥着一张某报纸的单页,哪怕这张单页都已经被他捏成了卷曲皱褶的纸卷,他都未曾有丝毫的放松。

过了良久,他忽然将单页撕碎,然後粗鲁的塞进了连接处的金属烟缸内。跟着给自己点了根菸,最後从钱包中掏出一张看上去已经有些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是一张老式的半身型全家福。位於前列的是三个并肩而列的孩子,一对青年男女站在了孩子身後,青年男性的怀中还抱着个趴伏在其怀中且极为年幼的孩童。不过令人不解的是,照片上除了父亲和前排最右侧的男孩外,其他人物的头部都被人为的刮花而无法辨认和识别了,这其中甚至包括了趴伏在青年男性怀中的那个孩童。

徐亮凝视着照片中後排男性那张极为平常甚至略显木讷的面庞,身体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

过了好半天,他才渐渐抑制住了自己强烈的心理波动。

「……现在还不行,还需要时间以及合适的机会。」徐亮嘴里嘀咕着,抬头朝车窗望去。透明的车窗上,隐隐约约的反射出一张充满了恶毒与残忍的丑陋面庞!

公安局某科室的办公室里,几家报社以及网络媒体的记者运用着不同的方式,认真记录着办案民警的案情介绍。

超级巨浪新闻网站刚刚入行的女记者马娴丽因为身材的原因,被挤到了大门边缘。为此,她不得不惦着脚,并努力的将手机高举过头,开启摄像,记录众多记者包围当中警官的一言一行。

可令马娴丽和众多记者们失望的是,一番折腾下来,除了程序化、外交辞令般的废话外,这名办案民警几乎就没透露值得现场媒体们炒作的任何内容。而在办案民警讲述完毕後,公安局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便立刻将众人「礼送出境」。马娴丽因此垂头丧气的来到停车场准备离去。不过就在她带着情绪用力拽开车门的时候,视线中,停车场边缘树荫下偶然经过的一个民警却又激起了她继续尝试的慾望……

「刘斌!」

刘斌被她这炸裂般的喊声吓的浑身哆嗦了一下。看清了马娴丽的样貌後,刘斌露出了苦笑的表情。意识到跑不掉的情况下,刘斌只能硬着头皮僵直在了现场。

「我打你电话你不接?之前去你办公室找你,你也不在。你是故意在躲着我是吧?」

马娴丽顺手把车门一甩,藉着车门碰撞散发的巨大「威势」,大步冲到了刘斌的面前。

「没、没有的事……」刘斌原打算狡辩两句的,但意识到马娴丽此刻凶恶的态度。他最终选择了乞求。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你是不知道,我已经被纪检监察室那边盯上了,局里副政委还特意找我谈过话。马大小姐,你的工作固然重要,可我们这边的纪律也不是摆设。再向你透露案件信息。上头是真能扒掉我身上这身皮的。大小姐,您行行好。放过我成不?」

望着对方可怜兮兮的样子,马娴丽放弃了继续威逼的打算。她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然後拽着刘斌到了停车场一处僻静的角落。

「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但我必须拿到这案子的细节资料。这样……你自己用不着向我透露任何案件信息。但你必须帮我想个其他法子。嗯……」马娴丽眯着眼睛迟疑了一下道:「……给钱都可以。」

刘斌抿着嘴,低着头思考了片刻,又抬头望了望停车场周边情况後。低声说道:「你要舍得花钱的话,我建议你去趟鲲鹏律师事务所。死掉的那个男的,在生前跟他们事务所是长期合作关系。事务所的工作人员两个小时前就来局里了解相关情况了。他们跟你们这些记者不同……喏,我的意思你该明白的。」

「嘻嘻,多谢了,斌哥!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嗯,想起来了。小区门卫那里有一箱闸蟹。是我朋友给我带的。你下班回去直接拿回家吧,顺道替我向嫂子问个好!」

四十多分钟後,马娴丽出现在了鲲鹏律师事务所的白律师办公室内,在明确表示自己将支付「谘询费用」後,马娴丽终於获得了若干公安局尚未对外公开的案件细节!

「……这样来说的话,公安局那边的初步判定是谋杀?那麽具体的怀疑对象有吗?」

「马小姐,你不觉得你这麽问过於直接了嘛?你要知道,我们事务所这边获取这些信息那也都是付出了代价的,而且这代价是长期的!远远不是简单的谘询费用能够相比的。」白律师靠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饶有兴致的望着眼前的俏丽女性一语双关的提醒着。

「主页面上一个宣传栏位!我找领导谈,价格方面争取再给你们降三成;另外我听说我们公司下半年有更换法律顾问的计画。贵律师事务所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参与竞争?」

「呵呵,马小姐真是妙人!好吧,刑侦大队那边从已经掌握的证据线索这些方面推测,初步锁定的嫌疑人是女性死者的丈夫!」

「情杀?」马娴丽禁不住有些小激动了。要知道从古至今,这个国家的人就对「奸夫淫妇」之类的事件有着难以想像的好奇和八卦心理。马娴丽已经可以预计,当自己对於该案件的「独家信息披露」公开的时候,将会获得多少点击和转发了。

「是的,这也是现在最为合理的犯罪动机了。」白律师却没有马娴丽此刻丰富的心理变化。作为律师,在完成了某些「利益交换」之後,便立刻恢复到了冷静的心态当中。

「委托人,嗯,我是指男性死者了。一直以来,我们事务所都是他的法律顾问,替他处理法律方面的各种相关事务。而事实上,在他遇害前,好像预计到了一些事情。就在前天,他曾经通过电话与我们事务所另一位律师取得联系,谘询一些法律事务。」

「具体内容呢?」

「有关民事赔偿方面的。按通俗的说法,就是什麽青春损失费、情感补偿那些东西。委托人经济条件很好,在家庭外,与其他女性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的情况,我们这边其实也清楚。这些事情更多的属於道德范畴,跟事务所无关了。不过从前天他与我们那名律师交流的情况看。他应该正打算跟那名女性死者断绝往来关系。」

「为什麽这麽认为?」

「女性死者的丈夫察觉了他同女性死者之间的不正当关系。我们的委托人打算抽身,但担心女性死者丈夫还有女性死者本人找他的麻烦,所以事先找我们咨询相关的法律问题了。另外还有就是,委托人不确定女性死者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如果是,他需要承担什麽具体的法律责任,比如抚养费这些。不过现在看来,都已经没有必要了。」白律师叹了一口气,起身将马娴丽请到了办公室侧面摆放着茶具的会客沙发前。一边泡茶,一边给马娴丽详细讲述起了案情。

「我们的委托人同女性死者在大学时代就是男女朋友关系。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并未结婚。可即使双方之後都各自组建了家庭,两人却始终保持着藕断丝连的情人关系。这种事情,在如今这个社会,也并不稀奇。女性死者的丈夫因为孩子越长越不像自己,开始对女性死者产生怀疑,并着手调查。最後终於确认了女性死者同我们委托人之间的不正当男女关系。」

「昨天中午,女性死者的丈夫给我们委托人打电话,约会见面!大概是打算进行谈判,了结彼此之间的恩怨。我们的委托人应邀前往,具体谈判地点、谈判过程什麽的不得而知。但很不幸,我们的委托人最终被死者的丈夫控制了。」

「女性死者的丈夫将我们的委托人还有女性死者捆绑後放置於自己住宅内的卧室床上,然後紧闭房门和窗户,并在四周放置了众多火盆。」

听着白律师的讲述,马娴丽飞快的敲打着笔记本上的键盘。「……打算用一氧化碳毒死他们,然後制造烧炭殉情自杀的假象?对嘛?」

白律师侧着脑袋,对於马娴丽此时的询问并未立刻做出答覆。在思考片刻後极为勉强的点了点头。「你的推测也是公安那边现在的大致看法。但女性死者的丈夫却坚决予以了否认!」

「根据女性死者丈夫自己的供述。他一度点燃了那些火盆,然後一个人去了客厅。在客厅等待卧室人员死亡期间,无意间看到了孩子的照片。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怎麽说养了这麽长时间有了感情。想到那孩子的将来,他起了恻隐之心。接着回到卧室,熄灭了炭火!他在将床上两名受害者一顿痛骂後,开始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犹豫。在剧烈情感心理的支配下,他离开了自己的住所。把两名死者丢在了住宅卧室,让那两位自己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他则去了外面喝酒麻醉自己!」

「走的时候,他没解开男女死者身上的绳子还有封口胶纸那些?」马娴丽一边打字,一边确认。

「根据他自己的说法是没有!一方面他仇恨两名死者,打算让对方继续吃点苦头。另一方面,他担心对方获得自由後会对自己不利。毕竟对方是两个人,他就一个人。在捆绑控制两名死者的过程中,他打了个时间差,先把自己老婆给控制捆绑了,然後等我们委托人到来後,又对我们委托人实施了单独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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