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折瓣玫瑰(1/ 2)
七月十九日,星期日,中部时间,08:15,阿肯色“爱琳,今天你必须去做礼拜!”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日上午。厨房里飘荡着新鲜咖啡的浓浓香味,两个苗条女子坐在诺大的餐桌旁。她们似乎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换下睡衣。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的那个美貌妇人,只穿了一条丝质睡袍,脚上一双夹趾拖鞋。她喝咖啡的姿态极为优雅,但刚才说话的语气却甚是严厉。
对面的姑娘穿着宽松的睡衣和短裤,双手放在桌子上,低着头发呆,眼前的咖啡和吐司根本没有动过。
“爱琳,你在听我说话吗?”
优雅妇人放下杯子,又问了一遍。
“我不想去,妈妈。”
年轻姑娘并没有抬头,声音有气无力。
“爱琳,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饭也不吃,电话也不接,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你应该告诉我,爱琳。这样我才能放心。要不然,你父亲从布拉格回来后,我怎么跟他交待?”
“妈妈,我说过没事……”
年轻姑娘抬起头,和两天前的凌晨相比,她现在既消瘦又疲惫,眼睛深处藏着一丝凄楚。
“简、爱琳,你们早上好!”
一个身材高大的白发老头突然出现在门廊。
“爸爸!”
优雅妇人非常惊讶,连忙坐直身子。“您怎么也不事先打个电话过来。您吃了早饭没有?”
说着,她站起身,脸颊稍稍有些发红。因为她突然想起自己还只穿着睡袍,而且她的睡袍质地轻薄,曲线毕露,下摆又只遮到大腿的一半。她下意识地理了理睡袍并不凌乱的衣襟。
“早上好,爷爷。”
漂亮姑娘还是那么忧心忡忡。
“一杯黑咖啡好了,简。”
老头笑嘻嘻地盯了优雅妇人一眼,转过来冲着漂亮姑娘伸开手臂,“咦,我的宝贝儿,你忘了应该怎么欢迎爷爷啦?”
漂亮姑娘慢吞吞站起来,轻轻给老头一个熊抱。老头却狠狠地把小姑娘楼进怀里,停了足足三秒钟,才拍了拍爱琳的脊背,放开她,大声说道,“啊,真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啦!连我这个老头子都要被你迷住啦!”
“爷爷,你比外公还讨厌呢……”
爱琳娇嗔了一句,但嘴角的笑意马上又消失了,还是一脸忧愁地坐回椅子。
“咦?我的小公主,谁欺负你了,快告诉爷爷,我替你出气!我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只丑陋的蟾蜍。不信问你妈妈,她当初可是选过我的课,见识过我的那些手段。”
“尊敬的葛兰姆教授,您的黑咖啡。”
优雅妇人微笑着端过来咖啡,“您今天早上怎么突然来了?”
“哦,谢谢,”
老头接过咖啡,“你做的咖啡还是那么香。你看,你婆婆去世后,我现在又是独身一人啦,自然想去哪里都可以。今天不是文森特神甫从密西西比回来做礼拜么?这次来看看文森特神甫的布道,顺便也看看你们。我发现他的布道越来越有趣了。他上次在这里做礼拜是什么时候?整整三年了吧。”
“刚刚三年,那次就很轰动呢,”
优雅妇人顿了一下,问道,“那您今后还有什么还打算?接着带学生吗?”
“我已经是个老糟头子啦。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讲,已经落伍啦,没有魅力啦,只是个”曾经的“”心理学大教授“喽。念我的博士,他们也许会找不到工作的,哈哈哈……恰好可以趁机随心所欲,再写几本真正好玩儿的书。告诉你们个小秘密,在我的下一本书里,文森特神甫还会成为我的合作者咧。对了,凯文什么时候从中欧回来?”
“还得至少两个星期。那边的局势很乱,建工厂的手续又麻烦得很……”
优雅妇人皱起了眉头。
“吓!那就是人们翘首以盼的民主化!”
“爷爷,妈妈,我上楼换衣服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爱琳愁眉不展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爱琳苗条的背影走远,老头突然严肃起来,温和的目光猛然锐利得像把刀子,“简,爱琳怎么了?”
“唉,我也不知道,”
优雅母亲叹了口气,“就这两天的事,她突然说自己不舒服,我想请钟斯医生来,她又不愿意,结果整天都没精打采的。她从来没有错过一次礼拜,可今天怎么说都不想去!我告诉她文森特神甫的布道是多么出色,可她还是只想待在家里。她说哪儿也不想去。”
“是不是跟麦特闹别扭了?”
“谁知道!前两天还好好的,星期五早上她没有起来吃早饭,我敲了半天门,她才出来,眼睛又红又肿,一定是哭了一整夜。我吓了一跳,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什么也不说。结果一整天都没有吃饭,麦特星期六就去参加大学球队的暑期封闭集训,打了好几次电话,爱琳也不接。”
“他们真的吵架了?”
白发心理学教授自言自语道,接着摇了摇头,“他们好像从来不吵架呀。”
“可不是吗!”
优雅母亲语气非常无奈,“我问她,她就是不说。爱琳现在什么事都不跟我讲。跟她父亲倒是更亲近些,可凯文又在欧洲到处跑,电话经常联系不上。麦特呢,连电话都没跟爱琳讲成,走的时候也是气鼓鼓的样子。唉,他们的事可真叫我头疼。”
“麦特是个很好的孩子,”
白发老头轻轻拍了拍优雅妇人的手背,安慰自己的儿媳道,“我看着他长大的。有些时候有点莽撞,但心地很好,而且他又那么爱着爱琳。我很久没有见过一个小伙子那样爱过一个姑娘啦。相信我,他对爱琳来说,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如果几年后他们一起走进教堂,我才一点儿也不吃惊呢。”
“也许我应该跟爱琳谈谈她和麦特的事?”
简的声音有些困惑,“再过两个月,麦特就要进大学了。麦特这孩子不错,但像他这样的橄榄球明星,在大学里身边总会围上一大群女生。”
“别那么担心,”
白发老人一口喝干了杯中的咖啡,“爱琳是个大姑娘了,她也应该学着自己处理感情上的事儿啦。再说,”
老教授突然做了个鬼脸,“我也像麦特那样年轻过,知道毛头小伙子看见爱琳那样漂亮的姑娘,是多么的魂不守舍。别担心了……”
与此同时,漂亮姑娘爱琳,坐在楼上自己浴室的马桶上,双手掩面正在无声地抽泣。她苦苦坚持了两天的神经,现在几乎就要崩溃。
“我失掉了贞操……我虽然那么深深爱着麦特,但,我现在该怎么去面对他……他一定非常生气……他还会爱我吗……还会爱我吗……”
“我该怎么办?我现在是一个不洁的罪人,我还怎么敢去礼拜主,去聆听主的教诲?我该怎么办……”
姑娘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泪光盈盈的一双美目中突然闪现出新的希望。
“难道……难道……我可以这样做么……我真的可以这样做么?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对,他,只有他!”
姑娘猛然站起来,快步走到书桌前,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那本她已经读了快十年的圣经,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把书随便翻到一页……
“神救众人的恩典、已经显明出来。「提多书第2章第一节」”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一阵重获新生的狂喜让姑娘两腿一软,瘫坐在身边的椅子上。她的眼中又是泪光一片,不过,这次,却是充满希望的幸福泪花。
十分钟后,穿了条无袖连衣短裙的漂亮姑娘走下楼。爷爷正在客厅仔细研读最新一期《纽约书评》看到她连忙摘下眼镜,仔细打量了一番,“我的小宝贝儿,你可比刚才精神多了?决定去教堂了?”
“嗯。”
少女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文森特是个很奇妙的神甫。”
爷爷说罢,又戴回眼镜,因为他刚刚发现,在那篇长篇书评里,他去年刚出的、也是他最得意的那本书,又被人痛骂了一遍。
“他真的是一个布道高手吗?”
少女轻声问了一句,“三年前的那次我倒没有什么印象呀。”
“哦,这个,”
爷爷摇着头放下书,“你自己马上就会知道了。不过在我看来,文森特神甫也许是整个南部最出色的巡回神甫。20年前,我就发现他是个很出色的学生。可惜,”
老教授顿了一下,他看见一身得体套裙的优雅妇人走过来,“他远没有你妈妈走运,我没有女儿,不能嫁给他。”
“爸爸,”
优雅妇人稍稍夸张地抗议着,“我是先爱上凯文,然后才选了您的课!”
“哈哈哈!”
老教授开心地大笑,“简,你就不能满足一下一个可怜老头儿的虚荣心么。”
“爱琳,”
出门的路上,老教授悄悄拉住漂亮姑娘,“你刚才还有什么话没说出来吧。没关系,告诉我,我会给你保密的。”
“爷爷……”
漂亮姑娘迟疑了一下,一道红晕飞上面颊,“是这样的,您知道附近最好的心理医生吗?”
“心理医生?哈!”
老教授耸了耸肩,“你忘了爷爷是美国南部心理学学会的前任主席么。对那帮家伙我当然了若指掌。你想看心理医生?”
“才不是我呢,爷爷!”
漂亮姑娘拉住老人的手,来回甩动,“是……是我的一个好朋友的妈妈,她最近一直很悒郁。人家不过是托我帮帮忙。”
“哦,原来这样,”
老人认真地盯着漂亮姑娘通红的面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你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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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九日,星期天,中部时间,10:35,阿肯色“主永远给我们指引。我们感激主的恩典,让我们这些尘世中可怜的迷途羔羊,不至落入撒旦的诱惑。撒旦无处不在,他引诱过耶苏,引诱过圣奥古斯丁这样的圣徒。现在,撒旦还在时刻引诱着我们。”
“兄弟们、姐妹们,也许你们会疑惑,为什么会有撒旦的存在?究竟是谁创造了撒旦?为什么我们全知全能的主,会听任撒旦的胡作非为?”
文森特神甫的问题,显然让教堂内所有的教徒聚精会神,生怕漏掉哪怕半个字。
“上帝虽是创造并保存万物的,但罪的根源在于恶者的意志。撒旦本是堕落天使,他们造于主而又背离主,陷于刚愎、骄傲和恶意之中。撒旦欺骗亚当和夏娃,诱惑他们违背上帝的命令。于是撒旦的罪移于人。于是我们都是有罪之身,我们都被尘世的种种不洁所玷污。”
“撒旦的诱惑,正是主对我们的考验。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能成为主的选民,才能进入主的天国。主是仁慈的,主是宽恕的,主给了我们获救的希望。只要我们真心向主,只要我们听从主的教导,增添主的荣耀,兄弟们、姐妹们,我们就会获得救赎。”
“记住,这是我主的启示:你们所遇见的试探,无非是人所能受的。主是信实的,必不叫你们受试探过于所能受的;在受试探的时候,总要给你们开一条出路,叫你们能忍受的住。”
“主一直在等待着你们的忏悔。”
坐在教堂中间的少女爱琳,几乎屏住了呼吸。现在她明白了,文森特神甫的布道正是上帝的安排。上帝正在召唤她。
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不洁,而被天国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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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日,星期一,东部时间,10:55,马里兰“史达琳女士,”
中年胖护士对躺在检查台上的史达琳说,“我现在调整搁脚架,如果右脚或是其它地方感觉不舒服,请告诉我。”
说着,胖护士小心翼翼地把史达琳裹着石膏的右腿放在U型金属架上,接着微微调整架子的高度。“这样可以么?史达琳女士?”
“这样就很舒服。”
史达琳答到。
“这次复查只做肛门、外阴和阴道三项检查,”
护士把史达琳的左腿也放在另一侧的金属架上,“大约十分钟左右。道夫医生马上就来。有什么不舒服的,只管按右手边的电铃,亲爱的,我就在外面。”
小小的妇科检查室又只剩下史达琳一人。她的裙子和系带式内裤挂在旁边的衣架上,两条小腿分别架在两边的搁脚架上,向外高高支起,小腹以下光溜溜的,底端的那簇毛发倒是看到清清楚楚。
史达琳以前从不在乎妇科检查,不管是少女时代的肛门检查还是后来的盆腔内检,她都安之若素。也许是信任医生的职业态度和素养,也许是对性欲的忽略,甚至可能暗中觉得自己不够性感,即便这样暴露,也引不起别人的欲望。总之,每次妇科检查她都毫不紧张、轻松自然。
然而,汉兹农庄那噩梦般的一夜后,再度赤裸下身、叉开双腿,毫无防备地躺在检查台上,史达琳心中开始隐隐有些不安。也许,这样令人难堪的姿势,总是暗暗提醒她,在那个可怕夜里,被歹徒们恣意凌辱、尽情奸淫时,自己的哀羞与绝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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